东北小佩奇Mingming

素处以默,妙机其微。
道系为人,佛系写文。

三五七言·念秋风【执光.HE】(6、7)

*角色演绎,瞎扯淡,无逻辑,有OOC

6.

陵光话音落下许久,执明都未能晃神回来。隔了半晌,磕磕巴巴地开口。

“阿离……阿离不会的。”

“为何不会?”陵光斜倚着锦缎绣成的靠垫,似笑非笑,“你倒说说,太傅之死,天权被迫陷于战事,你都能怀疑怀疑你的阿离。为何说到我天璇头上,你又说不会?”

“本王只是猜测!”执明梗着脖子喊了一句,却也只喊了一句便没了气势,“本王……本王不能把天权数万万子民的命运赌在阿离一个人身上,更不能让太傅满门无故惨死……”

“我便问你,太傅家殒命多少?”

“五十有余。”

“那你可知,遖宿和你天权,为寻慕容离踪迹,战场弑军,恶意屠城,害我天璇殒命多少人?”陵光对执明冷声厉色,继而撇过头,空茫地望着泛白的天际,开口哽咽了半声,又硬把哭腔吞了回去,缓了片刻才继续说道:“害你天权之事那慕容离尚能开脱,但算计我天璇,他慕容离绝脱不了干系。你让我多了些日子可活,能亲眼见遖宿败退,我敬你,也不打算恨你。但我与慕容离之间本就隔着国仇家恨,我劝你,莫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善意。否则到最后,倘知晓你心尖儿上的人非是谪仙反坠入魔,痛苦的……怕是只有你一人。”

执明哑口无言。要是从前,他大概早就嚷嚷着把诋毁阿离的人拖出去问斩。可面对陵光,这话,他既说不出亦不想说。从他怀疑慕容离失踪引战与太傅之死相关之时,他便也沦为“诋毁阿离”的那类人之中去了,如今细想陵光的坦言,执明才发觉,自己对慕容离的盲目维护,竟既无立场,也无底气。

所谓无知无畏的坚持,原来是那般可笑至极。

 


天边金光泼洒。

寻草药回来的老医丞一屁股坐在赶车侍卫身边,扬着一株不知什么草,在马屁股上一抽,车子便晃悠悠行进起来。陵光久病疲惫,见执明微张着嘴,痴痴傻傻地盯着车篷神思游想,也不愿多话,习惯似的抬脚一蹬,示意他尽快离开。

不想却被执明一把握住脚踝,欺身上去。

陵光霎时睁圆了眼睛,慌了手脚。

“你……你不去陪你的阿离……在这胡闹做什么?”

执明单手撑在陵光身侧,松开握住陵光脚踝的手,眼神无辜地提了提已经被嫌热贪凉的人儿踢到一旁的锦被和大氅,又重新把陵光包裹起来。

“总归已经叫子煜告知不用去酒坊,阿离大概也是在休息。本王……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。”执明说完话才发觉陵光后仰着身子,似是介意离他太近的样子,挠了挠头,缩回去正襟危坐了半晌,见陵光神色平和了不少,又怯怯开口:“陵光……我直接称呼你为陵光可好?”

陵光无力驳他,朝他一瞥便闭上双眼养神:“何事?”

执明吭唧了几声,下定决心似的开口:“当初你为何要逼死瑶光王室呢?”

陵光倏的睁眼,斜挑着眼眉看执明,审视许久也没瞧出执明脸上除却好奇以外的任何情绪,只得叹气:“谁说是我逼死他们的?”

“那奏折上都是那样说的。”执明想起被太傅追得满王宫里跑就觉得头疼,再想到太傅已去,便觉得心上也疼,“说这天璇王多么的狠毒可恶,多么的大逆不道,多么的……”

陵光忽然一笑,执明便说不下去了。只怔怔地盯着陵光唇角的弧度瞧,像是能瞧出朵雍容的牡丹花儿。

“瑶光王室自己寻死,我又如何拦得住。”陵光抬手拨开碍事的长发,挽上广袖露着手腕在外乘凉,“无论我天璇如何待他们,都免不了被人狠戳脊梁。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,他们保住了忠贞不屈的名节,又把我天璇陷入不义……对他们而言,也是桩美事。”

执明抽抽鼻子,视线从陵光的唇角挪到手腕。腕子上有一圈曾戴过镯子的浅痕,大概披甲上阵那时便摘下来了。如今痕迹已经浅淡,但瞧那素白的腕子,戴上饰品,应该是顶好看的。

“那,你可曾后悔杀启琨吞瑶光,可曾对瑶光百姓心怀亏欠?”

“天下大势合久必分。刺杀启琨帝,我不过是做了诸侯心念已久却又不敢为之的事,谈何后悔?我天璇对瑶光减免赋税,垦地耕田,小小城池富饶平安,又谈何亏欠?”陵光沉下眼眸,拂着胸口的箭伤,忽而隐忍落泪,“我此生唯独亏欠一人……”

执明大吃一惊。他还未曾见过自称早已心死的陵光,因为扎针吃药以外的事盈盈垂泪的样子。他一边手忙脚乱的要去擦掉陵光脸上的泪,一边切切地问:“亏欠何人?我可认识?你若需要,我送些金银珠宝补给他便是。”

陵光半推半就的由着执明把他的脸擦出红痕,摇头。

“罢了,现如今,也扯平了。”

 


7.

落日残霞。

慕容离重新入主向煦台,心境倒与之前大不相同。

天璇已灭,宿敌已除,慕容离甚至思及,若是在这天权王宫做一世兰台令……那么之前的腥风血雨,大抵也就无关紧要了。

可慕容离面对执明,注定是要亏欠一生的。毕竟为引战复仇,杀戮太傅满门的无奈之举,终归是伤了他的心,毁了他的情。

那张脸上再无纯净桀骜的笑。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。

慕容离自始至终都无法确定自己在于执明心中是何种地位,更无法认定自己的失踪能否迫使天权一举出兵。他唯独万分肯定,若是那举朝敬仰的太傅被暗算杀害,失了亦父亦师的主心骨,执明必会怒火攻心无人止步。而那时的遖宿天权,才能真正成为他复仇的棋子。

为报灭国之仇,他借天权保遖宿,再以遖宿献天权。

他无法回头,亦绝不可功亏一篑。

可慕容离也会后悔。所以他拦下了刺向襁褓的剑,念着,若这孩子能躲过夜里的豺狼,他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。最不济,活成另一个慕容离。

目的达成之后他便派方夜四处留心那个可能尚存人世的婴孩,即便每次寻找的消息最终都石沉大海再无声息。

慕容离并不强求,只不过,若是那孩子还活着,他对执明,兴许便能没那么愧疚。

他本是打算放弃的。可某次追寻归来,方夜突然神色紧张地说,除了他,还有几人在追寻太傅遗孤的消息。看身形服饰,多半直属天权王。

看来太傅一事是触了执明的逆鳞了。执明处事不愿深究多是嫌其繁琐麻烦,可下定决心之时效率却神速,慕容离务必早作打算。否则灭门一事若是瞒得,他与天权自然相安无事,若瞒不得……

他与执明离心之日便不远矣。

 


慕容离在楼阁上站到明月初升,执明才甩着衣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手里还捧了一坛酒,晃晃悠悠地站定身子:“阿离可是生气了?本王今日被朝堂上那些冥顽不化的老头子烦得要死,还害得阿离在这儿寒风里等了许久……这坛竹叶青送给阿离赔罪可好?”

“王上愿操持朝政,臣多候几刻也无妨。”慕容离持箫行礼,“只是这竹酒澄芳却醉人,臣,恐不胜酒力。”

执明抱着酒坛子眨巴眼睛。片刻后猛地恍然,那个提起三春竹叶酒芬芳温和入口绵软的人儿,非是满心觉得饮酒误事的阿离,而是远在王宫外,苦兮兮的疗伤吃药,尚未安顿入宫的小酒蒙子陵光。

大意了大意了。

执明赖皮赖脸的往前凑了凑,讨好地歪着头看慕容离的脸色。

慕容离面上倒不似挂心,只在酒坛上淡淡扫了一眼,千金难得地对着执明微微一笑。

执明便也傻愣愣的冲着他乐。

眼睛里瞧着慕容离,脑子里却想起那日马车上的人儿唇角翘起的弧度。

大概……是那人笑得更好看一些的。

 


身子尚且虚浮的陵光被侍卫护送入宫时,已是执明临朝三日之后。

此时朝堂封赏,执明正一个头两个大。碍于朝臣异议,慕容离依旧身居兰台令,脑袋上却被执明冠了数个爵位封地,并将瑶光的实权悉数交付出去。

天权王此话一出,朝堂之上的老臣当即跪伏了一大片,埋头大喊:王上三思。

执明余光瞄着目不斜视片言未落的慕容离,心里忽然就烦躁起来,抓了支笔就在奏折上画王八,画完王八又在一旁补了只瘦身圆脸的鸟,上书两个大字——

陵光。

然后再拿墨疙瘩涂掉。

执明撑着案几托着脑袋。

也不知本王安排的住处,那小酒蒙子可否瞧得上眼。

 


天权素来以黑为尊。执明继位以来却热衷于反其道而行之。宫殿楼阁翻修得富丽堂皇,琉璃瓦砖颜色鲜艳耀眼,繁华炫目远逾天璇宫殿。浓墨重彩却不繁重恼人,亭台楼榭四季之景各不相同,道是人间天宫也不为过。

真真儿的人傻钱多。

陵光如是想。

 

随同两位口风甚严的宦官在这地处偏远的宫殿庭院走了一遭,陵光心道,这执明有时竟也是靠谱的。

那日执明拿着王宫的图纸跟他吹嘘,说此处宫殿极适休养生息,又因其位置属宫中东南角,依傍山势,得天独厚,大可不必担心会有外敌从背后偷袭,形成合围。他还说殿内有一条极其隐蔽的暗道,可直达王城之外,乃是他实施将近一年的伟大工程,他自幼便是从这儿逃出去捅天闯祸浑水摸鱼。

执明说这话的时候甚是骄傲自豪,全然不顾把家底交出去多少,末了只是看着被针扎成刺猬泪眼婆娑的陵光笑:“可要帕子擦擦鼻涕?”

陵光懒得动,对着半夜出宫瞎折腾的执明翻了个白眼儿:“滚。”

 


宫殿周遭的景致着实不错。山石浅水,亭台楼阁样样不缺。园景与宫殿独门独院,隐私极佳。大门和殿门上早年悬挂的匾额似是撤下许久,已经有被风霜雨雪淋洒侵蚀的痕迹。若非要说与其他宫殿的不同,便是这围墙有些高,怕只有轻功了得的人才翻得过去。

见陵光盯着围墙考量许久目不转睛,两位宦官相视数次才道:“这是王上年幼时常翻墙逃出宫去,先王为了让王上养养性子,这才赐了这座加倍了宫围的庭院宫殿,敦促王上修读治国之道。”

陵光恍然点头,微笑致意。

先王怕是临终也未能知道,他给他儿子的宫殿修了老高的墙,他儿子在他的宫殿刨了个老深的洞。

 

在园子里逛了一炷香的功夫,宦官便打量着陵光渐白的脸色,引得人入了大殿。陵光不徐不缓地拂拂衣袖,转身随着宦官拐向偏殿之时,内室竟突然传来幼儿嚎啕啼哭之声,震惊得陵光以为白日撞鬼不敢移步,唯恐这里面再闹出什么预料之外的动静来。

陵光惨白着一张脸:“何来婴儿啼哭之声?”

宦官其一当即俯身快步跑到内室询问情况。另一位则站在陵光身旁一动不动,闻听陵光惊讶的问话也只是俯首,并不作答,待到跑进内室的宦官抱着襁褓缓步出来,这才搭话,说这是王上的精心安排,还请天璇王多多担待。

 

担待。

陵光冷笑,低头看着襁褓里被自己哭出的鼻涕泡逗乐的婴孩,额角猛地一跳。

执明要是敢让他看孩子,他就一剪子剪了执明那撮儿骚包的须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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